青山有洛

自在圆满

【深呼晰】八号风球(短,一发完)

民宿房东王晰x背包旅行者周深

再次承蒙大家错爱,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才写完,对话一大把,似乎也没什么中心主题。

设定在台湾,因为HK实在不熟,风球的一些设定灵感来自法证(发火)先锋4 King sir。

祝我们晰哥,生日快乐,心想事成,得偿所愿。

BGM:陈奕迅 八号风球


00

“台北市天文台于7月31日发出八号热带气旋警告信号,台风“茉莉”于当日午后逐渐靠近福建西部沿岸,于台湾西南300公里左右掠过。这是2019年台湾首个热带气旋警告。按照现在的预测路径,茉莉将在今日逐渐靠近福建西部沿岸,并且在今日稍后最接近台湾东部,预料花莲,台东等地风力有所增强,请各位市民做好防护措施,尽量避免外出。”

 

01

周深拎着行李下了飞机,上飞机前他收到了台湾气象局发来的风球预警,一整个飞行过程他都提心吊胆,生怕降落后迎来的是乌云密布的桃园。不过幸好,周深站在捷运前,用手扇着风,台北的万里无云和亚热带气候的阳光直射,为他的毕业旅行拉开了序幕。

 

周深也想做一个说走就走的背包客,自从看了一篇台湾游记,便对北回归线以北的台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花了两个月定好了行程,弄好了通行证,接了无数夹杂着几句闽南语的地瓜腔民宿老板的电话,周深在点击下机票确认出票的时候,觉得自己的热情已经被消耗了一大半了。

 

但是当他站在垦丁的汽车站外,一边吹着冷气一边沐浴在阳光里,周深却又觉得台湾真是来对了。他长在山里,日日相伴的是绵绵阴雨,很少有这样阳光直射的好天气,即使是高温的炙烤,周深也觉得难得的畅快淋漓。

 

他拖着箱子在骑楼下走,跟着谷歌导航穿过了两个街区,台湾东部不比北部,许多老房子还是原来的设计,屋檐滴滴答答的漏着空调水,骑楼的屋檐却又把酷热的阳光挡了几成,周深塞着耳机一路往前走,他没有住在垦丁,而是选择了住在恒春镇上,周深哼着歌,连夏天四十度的高温都变得没有那么难耐起来。

 

“哎?没路了?”周深看着谷歌导航上显示着“当前目的地已到达”,他看着眼前一堵墙,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有民宿的地方,认命的打开软件,准备给民宿老板打个电话。

“那个,您好,我是Charlie,是准备今天入住的房客。”周深脆生生的声音传进话筒里,带着点夏天的汽水味。

“Charlie您好,有什么可以帮您的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,周深听到对面细细簌簌,传来整理文件的声音。

“不好意思啊,我好像被导航带迷路了。”周深站在路边,挠了挠头,傻兮兮的笑了一声,“您能来迎一下我吗?”

“抱歉抱歉,位置有些偏,真的不好意思。”电话那头的人低低的笑了一声,忙不迭的道歉声,“您是走到围墙那儿了吧,导航每次都把人往哪儿带,您对着墙面往左走,第一个路口右拐,我在民宿门口等您。”

“第一个路口右拐,啊看到了。”周深拎着箱子,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挂了,他看到民宿的老板一脸错愕的看着手机,又见他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方向。周深拖着箱子快跑了几步,站在老板的面前,他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,额角带着刚刚跑起来出的汗,

 

少年带着属于夏天的热烈和冒了泡的苏打水,清脆的声音染上了笑意,周深穿着件简单的白色体恤,胸前印了只长颈鹿,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,“你好,我是Charlie,接下来三天的房客”

周深的笑比七月天的太阳还晃眼,明亮又真诚,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眼前少年的头发,一把低沉的嗓子像是共鸣的大提琴,“下午好,Charlie,我是王晰,是这儿的房东。”

 

登记证件的时候王晰看见他通行证上还带着点稚气的笔记,周深两个字被他签的规规矩矩,王晰替他拎了箱子,摁开房间的灯,“我就住在楼上,有事叫我就行。”王晰在厨房转了一圈,指了指冰箱,“果汁随便喝,然后饮水机在这儿,咖啡早上我会煮好,直接过来倒就好。”

 

王晰在台湾生活了有几年,话里话外带了一点闽南人的说话尾音,他转过头看着周深问他,“还有什么想问的嘛?”

“晰哥不是台湾人?”周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,他声音清脆,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王晰。

“嗯,不是,是东北的。”王晰愣了一下,“怎么问这个。”

“最近订民宿听了太多台湾话了。”周深想想每个电话接起来都是台湾腔,“怎么说,碰上您,有点亲切的感觉?”他学着台湾人讲话的腔调,咬着嘴唇发最后一个音节,末了自顾自的笑起来。

 

少年笑起来像是夏天冒了泡的波子汽水,王晰兀自想着,看着穿着T恤牛仔裤的少年,“玩的愉快,深深。”

 

02

“对,这样就行,转钥匙打火,然后转把手就行了。”周深顶着正午过后的大太阳,看着租车行的师傅给他讲电动车怎么骑。租车行的师傅来之前,王晰信誓旦旦的和他说,只要会骑自行车,电动车跨上就能走。

“这就是你说的,跨上就能走?”周深看着站在房子阴凉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晰,“也不知道是我先学会了还是我先把车弄坏了。”

“没事儿,上周我有个租客完全不会自行车也学会了。”王晰抱着手臂,及拉着拖鞋靠在柱子上,“加油小深深,你可以的。”

“和你没这么熟啊。”周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,坐在电动车上默念了两遍顺序,右手往下转了一下把手,周深没有经验,一转几乎到底,在周深反应过来之前,电动车像是离弦的箭飞了出去,周深吓得不行,身后传来王晰的声音,“刹车啊,收松开,别转了。”

 

“就是要飞出去一次就会了。”王晰看着周深骑着车在大路上转了一圈,“去吧,落日之前回来就好,记得看地图,不要乱走啊。”

周深原本挺犹豫到底是租个车还是找个一日旅游团,被王晰三言两语劝的耳根子软就租了辆小电驴。恒春镇离垦丁有一小段距离,周深把地图设置好,塞上蓝牙耳机,沿着大路就上路了。

 

他一路走一路停,遇到喜欢的风景就熄了火坐在路边拍照,垦丁游客不少,沿着海边的山路却没有太多的人,他带着头盔,脖子上挂着相机,坐在海边的公路上吹风,夏天天黑的晚,晚霞落下来的时候,他还端着相机在拍落日,海风吹过来,他光着脚在沙滩上踩水,退潮的海水打湿了他的小腿,他闭起眼睛吹着风,站在沙滩上,张开手臂拥抱来自北回归线的晚风,人山人海,他与海风扑了个满怀。

 

周深骑着车回到民宿时,王晰天已经完全擦黑了,王晰叼着烟站在门口锁门。周深抱着头盔,掀开电动车的后盖往里塞,一边问王晰,“晰哥出去啊?这么晚了去垦丁?”

王晰把嘴上的烟灭了,说,“今天周日,恒春有夜市。”王晰指了指前面的亮光,“一周一次,刚才还在想你怎么不回来。”

“我不知道来着。”周深把车锁了,“那晰哥,我能和你一起去吗?”周深额头亮晶晶的,还带着点海边的气息。

“你都这么问了,我也不能拒绝你吧。”王晰掏了张纸巾塞到周深手上,“擦擦汗吧看你这热的。”

“台湾真的好热,”周深接过王晰递过来的纸,三两下把额头上的汗抹去,“哎,是往右拐嘛?”

“这儿。”王晰拉了一把周深的胳膊,他们朝着亮光的地方走,小摊贩的照明灯,高耸的路灯,像是要把他们吸入某个乌托邦里。

 

周深左手捧着王晰买的烧烤,右手边放着果汁,和王晰坐在马路边儿,啃着烤串闲聊。

“我还以为垦丁,只有一个垦丁呢。”周深拿着纸巾擦嘴,顺手拿起手边的果汁灌了一口,“我以为台北那儿,才有夜市来着。”

“夜市那都有啊,花莲有,小城市台东也有,当然恒春也会有。”王晰伸手抹掉周深嘴角一点水渍,“像不像我们那儿的,早市?集市?乡下都会有的哪种?”

周深被王晰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,愣了一会才接上他的话,“是有点像,一周一次的那种。”

“晰哥一直都在恒春吗?”周深沉默了一会,还是问了出来。

“当然不是,一开始在北京,后来在台北,最后才来了恒春。”王晰从地上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弯下腰朝周深伸出手,“再逛逛吗?”

周深顺从的伸出手去,握住王晰骨节分明又宽厚的手掌,稍稍借了一点力,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
 

“不管是东北,北京,还是台北,都没有让人能永远停留下来的理由啊。”王晰在摊子前付钱的时候感叹了一句。

“那恒春就可以吗?”周深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纸袋子,用叉子叉了一块排骨丢进嘴里,被烫的用手掌不停的扇着风。

“那深深又为什么来垦丁。”王晰接过他手中的袋子,把水塞进他手里,“大陆也有很多海,比垦丁漂亮的海也有不少。”

“怎么这么说啊,我为了来垦丁连台北都没留几天的时间。”周深灌了一口水,“不止垦丁,还有花莲啊,还有台东,你说的小城市,我都打算去一遍。”

 

“最近正好时风球的季节,夏天去花莲?”王晰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电视里播报的风球信息,“台风好像快来了。”

“那我就追着台风跑啊。”周深笑起来,眼睛亮亮的。

 

大海啊,能够包容一切,拥抱一切的大海,还有从远方吹来的海风,带着一点大海的气息,渔船与游人,站在沙滩上,仿佛被海浪卷走的感觉。

 

晰哥,你一定知道吧。

 

03

王晰在恒春一个人生活了六年,他鲜少踏出小镇,大部分时间也是直接北上到台北,他很久没有回过大陆,连往台湾东部走的机会都很少。少年用清脆的嗓音问他,垦丁就是能留下来的地方吗,他久违的开始思考了一下当年为什么留下来。

 

他还会回去吗,王晰不知道,又或者会有人为他停留吗,王晰也不知道,他的日子像是被摁了暂停键的CD机一样,已经很久不为了谁而转动过了。

 

“不然趁这个机会,出去走走。”王晰大半夜的没睡着,下楼煮了壶咖啡,点开了民宿订单,想着能不能凑个没人的时间,往东部看看。“择日不如撞日,刚好过几天没什么事情。”王晰掏出日程表算了一下日期,凑了几天假期决定来个说走就走。

 

王晰不是个潇洒的人,他有他的考量,也有他的顾虑和担忧。他想着少年仰起头看他的眸子,决定短暂的放弃和自己较劲。

 

当王晰坐在他身边的时候,周深还觉得恍惚,前一天晚上还帮他还车退押金的人,第二天退房的时候转着钥匙说不介意我一起去花莲看看吧。

周深一张嘴张了又合上,最后用王晰说过的话来反问他,“你都这么问了,我也不能拒绝你吧。”

周深在垦丁起早贪黑的浪了三天,每天顶着大太阳出门,晚上再披着星星回来。恒春镇没有光污染,每天晚上他都站在院子里一个人仰着头看星星。这会儿又起了个大早赶车,他抱着包,脑袋一点一点的,又强撑着抬起头盯着大巴车上的报站。

“困了就睡一会,到了我叫你。”王晰有些好笑的看着周深像小鸡啄米一样,脑袋仿佛有千斤重,“我看着就好了。”

“这怎么好意思。”周深困得打了个哈欠,眼眶里都是困出来的眼泪,“接下来要靠你当导游了,从现在就开始麻烦你不太好吧。”

“睡吧你就。”王晰把周深歪了的耳机扶好,周深靠着窗框,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,大巴弯弯延延的走着山路,王晰看着报站的指示灯不停的变化。他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过恒春,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对他一见钟情的女孩,临走时问他会不会回到大陆,他笑着说人总会在某一天离开。女孩儿们说王晰不解风情,也说他像块冰,再厚的冰块捂个几年也该化了,而王晰就像块铁板,没人能看透,也没人能暖化。

 

王晰不信有人能为他停留,也不信自己终有一天能为他人停留。

 

周深的出现纯属意外,少年人像是夏天的可尔必思,王晰想,未来的盼头他是没有的,不如趁着还能思考,去追求一下现在能追求到的。

 

夏天的花莲,在风球没有到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阳光。王晰拉着还困得犯迷糊的周深,按着民宿老板给的地址上了公车。周深睡得迷迷糊糊,强撑着眼皮看着王晰发呆,像是初生得小鹿那般无辜得眼神。王晰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,引来了几声像是奶猫撒娇的不满。

 

王晰靠在民宿的前台签单子,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在翻找钥匙的老板搭话。话里话外都绕不开台东区电费飙高,生意不好做,以及预告了将近一周的风球。

王晰把单子填好,签上了还给了老板,接过钥匙后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,“八号风球,总是要来的。”

周深抱着他的背包,一脸疑惑的看着王晰。

“天要下雨,风球要来,自然规律,总是不可规避的。”王晰拉着他的箱子,把钥匙递给周深,“去开门去吧。”

 

趁着王晰拿了衣服去洗澡,周深在播放器里找了那首八号风球,弯弯绕绕许多心思,被谱上了新的乐谱唱出来,周深念了几句歌词,又想起王晰和民宿前台说的几句话。周深不相信缘分,也不相信人世间总有偶然和必然,王晰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他也能看清一二,但是有时候也不必要什么都看得清。

 

于是周深决定顺其自然,就像王晰说的,风球总要来,雨总要下。

 

第二天他俩起了个大早去坐滑翔伞。前一晚周深擦着头发上的水问王晰有没有来花莲坐过滑翔伞,花莲靠山,是飞行能达到的最高距离。

王晰盘着腿像上炕一样,举着手机给周深搜索预定滑翔伞,一边头也不抬的说,他几年前经过花莲的时候正好撞上花莲风球,大雨下的倾盆,他坐在大巴上时刻都害怕司机一个打滑他们连人带车全翻下悬崖。

 

幸好第二天依然是一个艳阳天。面包车绕着盘山公路往上走,司机和王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话题左右绕不出风球与雨水,车上老旧的音响里反反复复的放着八号风球,周深干脆扯下耳机,他和王晰没能说上一句话,却感觉每一句要说的话都在歌词里,被王晰反反复复的唱,一句一句,全部穿透过耳膜。

 

“你怕高吗?”王晰站在山头,看着滑翔伞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的做着准备。

“那肯定有一点,但是比跳伞好多了。”周深站在王晰身边,垫了垫脚去看山下那一片草绿色,“感觉草地好软,摔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事。”

“花莲好像可以滑草,你要是感兴趣,傍晚可以去看看。”王晰想了想,“最近好像还在放热气球。”

“晰哥不怕吗?滑翔伞。”周深抠了抠手指,“晰哥不也是第一次来。”

“不怎么怕吧。”王晰笑了起来,“可能这就是作为大人的冷静?”

 

周深比王晰更早跳下去,他张开手臂拥抱扑了满怀的属于大山的风,王晰站在山头,看着周深似是一点不怕,去拥抱大山,也拥抱风,他像是从山里飞出来的青鸟,山困不住他,海也留不住他,他最重要去拥抱蓝天。

 

“喜欢前面那个孩子?”王晰握着滑翔伞的麻绳,身后负责控制方向的师傅突然问他。

“这么明显?”王晰声音里带着笑意,风灌满了胸腔,他低沉的声音也逐渐的飘忽起来,“当然,也没打算藏着。”

 

王晰看着周深的滑翔伞在草坪上降落,身后传来师傅的声音,“别看了,准备一会儿降落就跑。”

王晰的双腿在接触到草坪时就踉跄了几步,他朝着周深勉强跑了几步,连带着周深一起摔在草坪上,周深伸手撑住王晰的肩膀,防止他摔下来磕破牙齿,王晰的手掌垫着周深的脑袋。

 

后来过了很多年,王晰都能记起,那天他们倒在草坪是大笑,爬起来之后互相拍掉彼此身上的草,花莲的太阳明晃晃的,趁着周深笑得弯弯的眉毛。

 

04

王晰问周深要不要一起骑车往台东走。周深犹豫了一下,想着自己这一趟下来预算还够不够。

“没事,我可以替你交押金。”王晰看周深犹豫,“一个下午就能到,还能穿过北回归线。”

“好啊。”周深想了想还是答应了,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下一次来台湾的机会,更何况有人陪他一起走。

 

他们启程的那天太阳特别大,路上的行人都见不到几个,他们沿着东海岸线一路往东走。周深穿着件防晒服,防晒服黏在汗湿的皮肤上,一路上有海风吹来,为汗湿的皮肤带来了一丝凉意。他和王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聊他刚刚过去的大学岁月,也聊他关于声音的困惑,周深讲到兴致上,扭头看着王晰,在垦丁学会骑车之后,他已经可以一口气将把手转到底,开的比王晰还快。

 

王晰却从来不主动提起他的过去,一般都是周深在讲,王晰搭他的腔,他们从八十年代的歌谣聊到他不甚熟悉的闽南语歌谣。周深哼了两句身骑白马,笑着让王晰给他唱爱拼才会赢,王晰像是大提琴共鸣一样的嗓音,拖着长长的调子,给周深唱闽南语金曲。

 

王晰把车在公路边停好,把安全帽锁进箱子里,他沿着公路旁的岔道往下走,周深跟在他身后,拿着手机查地图。

 

“上来。”王晰站在乱石上,看着周深脖子上挂着相机,手脚并用的艰难的往上爬,“我拉你一把。”王晰伸出手,一使劲儿把周深也拽到了山头上。

“真的,再过二十年,倒贴我钱我都不来。”周深撑着膝盖喘气,七月的太阳一点不留情面,汗水往眼睛里灌。

“深深,往下看。”王晰没有理会他的抱怨,揽过他的肩膀,指着卵石后面的大海。

 

那天天气很热,王晰和周深站在山头上,对面就是太平洋的万丈深渊,他们就站在烈日下看那片汪洋大海。

 

潮水不停的拍打着海边的礁石,湛蓝湛蓝的海水在太阳下波光粼粼,周深举着相机除了神,他愣愣的转头问王晰,“风球还回来吗?”

“今天不来,明天不来,总有一天回来的。”王晰点了支烟,站在石头上看着海水拍打着礁石,“花莲每一年的夏天,都是山海和风球。”

“万一今年,风球真的不来呢。”周深握着相机,有些紧张的看着王晰,“今年不来,明年也会来的。”王晰吐出来的眼圈模糊了他脸部的轮廓,“总是有风球要来的。”

“如果今年的还不来,你愿意等等吗?”周深透过那点烟雾去看王晰的表情。

王晰兀自笑了起来,“都等了这么久了,再晚点儿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
 

王晰从便利店拎着袋子出来,把带着水汽的矿泉水往周深的脸颊上贴,又从袋子里掏出两支梅花冰,两个人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拆开纸包装吃冰棍儿,酸梅汁儿在四十度的高温里淌了周深一手,他扔掉黏糊糊的木棒,用矿泉水冲了冲手。

 

在王晰一分责怪九分调侃的痛呼他浪费里,他把头盔扔给王晰,清脆的嗓音里带着笑意,说如果他再不快点儿,就自己走去北回归线。

 

周深站在北回归线界碑上拍照,一脸兴奋的举起手机给王晰看,他们所在的位置会被自动定位成太平洋。这里的海一望无际,看不见起点,自然而看不见流入太平洋海域的终点。海边的风渐渐大了起来,周深逐渐习惯了咸湿的海腥味。他们俩并肩站在海岸线旁,看海风吹拂过,王晰伸出手搂了搂周深的肩。

 

彼时阳光的刺眼已经消失殆尽,天边的晚霞已经开始降临,火烧云漂浮在海面上。界碑下的游客搭乘着末班车离去,一个又一个旅程会再次降临。

 

他们继续往台东走的时候,夜幕已经降临了。台东大隐隐于市,鲜少有游客光临。王晰熄了火,站在路边抽烟,一点点火光燃起来,周深坐在皮质的座椅上,仰着头看星星,没有光学污染的城市,抬起头就是一大片星空,他仿佛置身于广袤的银河里。周深伸出手,仿佛就能抓住其中的一颗星。

 

银河有迹可循,星空也一样。

 

王晰把烟头掐灭朝他走来,一片暗淡里周深看不起他的表情,模模糊糊的看着他的轮廓,周深又笑了起来,总会有属于他的一片银河,为他停留。

 

05

周深准备离开的那几天,台北气象局每天都在预报台风,黑压压的云彩,淅淅沥沥的几滴雨,周深忧愁着回不去飞机取消,王晰忧愁着周深也要离开。

 

周深却常常哼着八号风球,尤其钟意谢谢侬的那几句歌词,像只小青鸟一样,每天在王晰的耳朵边上唱着歌。

 

被一声雷鸣声惊醒的时候,周深正抱着被子睡得做了三回梦,他爬起来去倒水得时候,发现王晰正端着杯水坐在客厅里,也不开灯,屏幕散发着白色得光,就坐在那儿刷手机。

“晰哥,大半夜得,好歹开个灯啊,多吓人。”窗外电闪雷鸣,风刮得窗户簌簌作响,那点雨就是下不下来。

周深端着杯水,往王晰身边一坐,清凌凌得声音就问王晰,“晰哥,没有什么想说得吗?”

 

王晰得故事不长,但也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,有些事情在他的心里埋了很多年,久到他自己都不相信还能有说出来的一天。

 

“我最早在北京的酒吧里,当驻唱歌手。”王晰喝了口水,清了清嗓子,“后来有了一点名气,也有了一点自己的代表作,发过两张专辑,参加过几个比赛。”王晰转过头盯着周深,“小朋友,你应该没听说过我,也无所谓,后来我的生活还算不错,有了一点稳定的收入,没事还能唱唱歌。”

“然后?”周深清脆的声音,他也转过头来,想在黑暗里看清王晰的表情,他跪坐在沙发上,伸出手去触碰王晰的脸。

“后来杂志社拍到了不该拍的东西。”王晰耸了耸肩,“不该被允许存在的同性爱人。”窗外的雷鸣声在耳边响起,“后来就走了,刚好台北有工作室问我有没有兴趣来做幕后。”

“那为什么后来又去了垦丁?”周深的脑袋靠在王晰的肩上,喃喃呓语传进王晰的耳朵里。

“垦丁靠海,恒春靠山。”王晰在夜里笑起来,“永远也回不去的梦,不如看看山,看看海,也是一辈子。”

 

周深在黑夜里第一次听王晰唱歌,大提琴一样厚重的声音,伴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和簌簌的风声。

 

我愿意为了你在太阳下摸黑前行

最深的最黑的夜里面清醒

眼眶的心脏的泪水都给你

 

雨就是在这个时候落下来的,伴随着预告了半个夏天的八号风球,哗啦啦的雨声夹杂在强风里,周深能感受到王晰灼热的目光,他尚不平稳的呼吸。周深颁过他的身子,不由分说的堵上王晰的嘴唇,周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冲大脑,脑子里仅有的一点理性都被烧的劈里啪啦作响,就像窗外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,砸在地上,痛快淋漓的宣泄着,周深终于把自己揉进了王晰的怀抱里。

 

王晰等待了一个夏天的八号风球,终于登录了。

 

06

台北市天文台表示,热带低气压八号风球茉莉已经在福建省东南沿海城市登录,并会持续远离台湾岛。八号风球将会对台湾花莲等地威胁逐渐减弱,台北天文台将于今日下午5时取消所有风球预警。

 

END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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